【西乔】齐贝林约会指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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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西撒，”乔瑟夫说，“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“没爱过。”西撒头也不抬。
“谁要问你这个！”
西撒放下书，叹了口气，终于抬起头看他。乔瑟夫在他对面坐下，双手交握摆在桌上，看着严肃极了，好像要向他咨询什么重大的人生问题。西撒被他盯得发毛，屁股在椅子上挪了挪，不禁也感到一丝紧张。
“你到底要问什么，乔乔？”
乔瑟夫深吸了一口气。西撒眼睁睁地看着他耳朵都憋红了，到底是要问什么？搞得这么吞吞吐吐神神秘秘，他有点疑惑，乔乔从来不是这样不爽快的人啊。
“就是，那个，”他说，“你能不能跟我去约会？”
西撒齐贝林，自六岁以来第一次怀疑自己听不懂英文。
“……啊？”
乔瑟夫这下连脖子都红了，“就是……这周末啊，我们班有个女孩子约我出去玩来着，但是我一个人去跟女孩子约会的话，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就会变得很奇怪，简直像是诅咒一样。”
“可是，”西撒困惑地说，“我们俩跟一个女孩子出去约会不是更奇怪吗？”
“不是啦！”乔瑟夫大声说，“我让她再带个朋友，这样我们就可以双人约会了！是不是很棒！”
这哪里很棒了，西撒陷入沉思。
“怎么样怎么样？”乔瑟夫问他。
不怎么样，西撒想，“我能听听你之前的约会都发生了什么吗？对了，我记得你上个月说要和一个超可爱的女孩去游乐园，怎么后来又没消息了？”
“我觉得我们玩得挺开心的，”乔瑟夫回想道，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，晚上我说要送她回家，她就拒绝了。”
“你们都做什么了？”
“我想想，坐了过山车，请她吃了冰淇淋，坐了过山车，请她吃了汉堡，坐了过山车……”
“停一下，”西撒打断了他，“你们到底坐了几次过山车？”
乔瑟夫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，“那种事谁记得，六七八九次吧？”
“我说你啊，”西撒说，“都不问问她喜不喜欢坐过山车的吗？”
乔瑟夫眨了眨眼睛，看着是很疑惑：“我们上次去游乐园，你不是挺喜欢坐过山车的吗？还是你说的，去游乐园就应该坐过山车，吃冰淇淋。我们那天可是坐了十二次过山车呢，我记得很清楚啊。”
西撒感到一阵头晕：“她不是我，我也不是女孩子，更何况我们又不是在约会！”
乔瑟夫好像刚刚才意识到这个问题，恍然大悟地“噢——”了一声说：“对哦，我都没想到！”
妈妈咪呀，西撒想，难不成这么久以来，他们每次一起出去玩，乔乔都以为他们在约会？“听好，乔乔，”他说，“和女孩子去游乐园，最好去玩一些没那么刺激的项目，特别是她们穿裙子的时候。摩天轮旋转茶杯什么的都挺好，如果她胆子大的话鬼屋也不错——还有！为什么要请她吃汉堡啊？我记得那个游乐园里有很多不错的餐厅啊！”
乔乔又开始撅嘴了，“但是，”他说，“如果她不喜欢过山车又不爱吃汉堡，那我们本来就一点也不合适不是吗？那也没有什么再次约会的必要了。”
西撒不自觉地微笑起来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，乔乔撅嘴的样子实在有点像委屈小狗。“难道说你想要找个那种喜欢打游戏，玩刺激的体育项目，喜欢喝可乐吃汉堡，生活习惯爱好都和你一样，偶尔还能跟你打一架的女朋友吗？”
“嗯？”乔瑟夫说，“小西撒，除了性别之外，你好像在说你自己。”
操，失算了，西撒想，好像是真的。他又叹了口气。
“好吧，”他说，“我陪你去。”
乔瑟夫欢呼一声，从椅子上蹦起来，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。西撒躲闪不及，一头撞上他饱满又柔软的胸肌，只觉得一阵眼冒金星，各种意义上。
“但是，”他在被憋死的边缘艰难地补充道，“到时候你得听我的，别乱说话，知道吗？”
乔瑟夫放开他，把三根手指举到眉毛上发誓，我一定，绝对，必然听从师兄指挥，他说，谁不听话谁洗一个月，不，两个月的袜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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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乔就像是，像是，像是什么好呢，西撒想了半天，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定义，大概就像是个处男吧——虽然他本来就是。
“过来。”他说。
“嗯？”乔瑟夫转过头来，“干嘛？”
“古龙水，喷一点再出门。”西撒晃了晃手里的瓶子，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瓶，闻起来有股雪松味儿，虽然对于乔乔来说可能成熟了些，但现在赶着出门也没办法。谁让乔乔这个处男连瓶淡香水都没有？
喷这个干嘛？我又不臭。乔乔一边嘟囔着，一边倒是乖乖地走了过来，西撒在他的耳后喷了一点，又伸手帮他理了理永远乱蓬蓬的头发，它们一如既往地四处乱翘，像是有着自己顽强不肯妥协的意志。
“好了没？”乔瑟夫开始催他，“再不走要迟到了哦。虽然我不太懂约会，但是身为男士不应该早点到吗？”
“乔乔，你的约会观念来自上个世纪吗？”西撒反问他，“想和可爱的现代小姐而不是僵尸约会，第一步是什么你知道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第一步就是，”他说，“要忘记约会本身。”
乔瑟夫的表情看起来像是突然听不懂英文了。
他解释道：“就是忘记你们是在约会这件事本身，就当作你们只是一起出去吃个饭、喝点酒、找找乐子，随意一点，懂了吗？如果你提前太久到，反而会给对方造成心理负担。”
“噢，懂了，”乔瑟夫若有所思地点头，“就是像我们两个平时出去玩那样。”
嗯？好像哪里不太对，但是又好像没错，算了。西撒放弃了思考。“对，”他说，“就像我们平时那样。”
这么算起来，好像真的有点儿像约会，西撒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思索着，他们平时也会一起出去吃饭，偶尔也会喝点酒，通常是乔瑟夫提议的，去吃那个吧！乔乔会说，而他总能猜出来他说的“那个”到底是哪一个“那个”。在他最讨厌的周一会想吃贵得要死的生鱼片寿司；周二他下午有课就会提出顺路去吃一家炸鸡店；周三他闲得很，喜欢开车很久去吃一家中餐点心，偶尔天气好的下午，他们也会骑自行车来回；周四他会来西撒兼职的意大利餐厅蹭饭；周五晚上则是披萨与爆米花电影之夜；然后他会回答：好啊，就吃那个。他从来没猜错过。这种事估计连乔乔自己都不知道，他瞥了一眼坐副驾驶的乔瑟夫，他正忙着对着后视镜检查自己的帅脸。
“真该给你化个妆，睫毛膏眼线加腮红的那种。”西撒跟他开玩笑，乔瑟夫则抛了个媚眼过来。
“别忘了口红，”他说，“我女装肯定也超美的，绝对把你迷倒。”
好好知道了，西撒笑着敷衍他，肯定是巨乳美女，哪天女装一个给我爽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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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约会对象名叫维罗尼卡，个子不高，是个可爱腼腆的金色卷发女孩，更难得的是，她也是一位意大利人——西撒轻易地想到一百种与她打开话题的方式，他们可以从“纽约的菜单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意大利菜”开始，甚至可以用意语交流，一切都将会非常顺利——如果不是乔乔的话。
“西撒，”他说，“我不想吃这个。”
于是他把自己的盘子推了过去，乔瑟夫一连叉起好几块西兰花丢进他的盘子，又顺带偷走一块鱼肉，西撒习以为常，等他操作完了才把盘子拿了回来。
坐在乔瑟夫对面的玛丽亚笑了：“你们两个关系可真好啊。”
“嗯？那当然，”乔瑟夫说，“小西撒可是我最好的朋友，对吧？”
“是没错，但是——”他想说，但是现在我们还是少说点我们两个的话题比较好，哪个姑娘会喜欢听两个男的关系如何啊？
他被打断了，“但是，”乔瑟夫接着说，“刚见到这家伙的时候他可是超级烦人的。”
“什么？”西撒忍不住回嘴，“明明是你自己孤陋寡闻脾气又臭，怎么看都是个讨人厌的小鬼。”
“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？”玛丽亚兴致勃勃地追问。
“在我做兼职的餐厅，”西撒说，“那天他自己点了份墨鱼汁意面，又跑过来气势汹汹地质问我为什么面是黑的。墨鱼汁还能是什么颜色？我都被他给气笑了。”
女孩子们也笑了，乔瑟夫瞪了他一眼：“我第一次吃，怎么会知道。再说后来不是也夸它好吃了吗？”
“齐贝林在餐厅兼职啊，”玛丽亚有些惊奇，“也就是说，你会做饭？”
“是会一些。”他回答。
“什么叫会一些？”乔瑟夫又发言了，“小西撒做饭超好吃的！光是早饭就能一周七天不重样，晚餐就更别提了，去年我过生日他还给我烤了蛋糕。跟他一起住之后我可是胖了五斤呢。”
西撒笑了：“是你自己太贪吃了，跟我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真好啊，”玛丽亚感叹道，“下次也让我们尝尝你的手艺吧。”
“我的荣幸。”他微笑着回答。
乔乔这家伙，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一窍不通嘛，西撒想，这样顺水推舟不就把下一次约会也安排上了吗？真是一点就通，不愧是齐贝林的约会指南。
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维罗尼卡突然开口了：“你们住在一起呀？”
“嗯？是啊。”乔瑟夫说着，顺手拿过他的柠檬汁喝。
“大学附近的房租挺贵的吧？”玛丽亚也问道。
“因为是单身公寓，我们又是合租所以还好，”乔瑟夫吸着果汁说，“就是睡一张床有点挤，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，西撒今年就毕业啦，打算到时候一起去找个离他工作的地方近点的宽敞房子租。”
“嗯，”西撒附和道，“到时候有空余地方了，还可以养只猫。”
“什么！”乔瑟夫大声说，“不是说好了养狗的吗？”
玛丽亚和维罗尼卡同时笑了出来，打断了他们两个的对话，西撒这才意识到自己花了太多的时间跟乔乔拌嘴，甚至有点冷落了姑娘们。妈妈咪呀，怎么会这样？这可太不符合他的作风了，都怪乔乔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，西撒又没办法不跟他吵架。
“真羡慕你们啊，”玛丽亚感叹道，“这就是遇到真爱的感觉吗？”
停一下。
西撒这周第二次觉得自己听不懂英文。
“……啥？”
乔瑟夫看起来和他一样没反应过来。
“你们两个，”玛丽亚笑着点了点乔瑟夫，又点了点西撒，“散发着一种今天出门前才刚刚搞过的气息。”
西撒感到一阵错愕，不禁转头看向维罗尼卡，她感受到他的疑惑，坚定地点了点头，赞成玛丽亚的话：“你们两个闻起来都一模一样。”
西撒更错愕了：“那是因为乔乔用了我的古龙水……？”
她们两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告诉他，这听起来更基了。西撒闭紧了嘴巴，不得不开始相信乔乔的约会受了诅咒这一猜测，不然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？他应该去买两件T恤，一件上面写着“只是”，另一件上写着“朋友”，或者“不是”“基佬”的组合也不错，下次他们再双人约会的时候一定要穿那个——不，他决定，还是不要跟乔乔双人约会更好。
约会理所当然地失败了，在餐厅门口告别之前，她们留下了电话，并且嘱咐他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打电话邀请她们。西撒感到一阵头疼，又有点发晕，乔瑟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，他伸手拉了一把他的胳膊。
“乔乔，”他说，“回去了。”
乔瑟夫跟着他上车，还是一副神游的样子，连安全带也不知道系。西撒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，乔瑟夫好像被吓了一跳似地，整个人抖了一下。
“干什么？”他语气生硬地问。
“什么干什么？”西撒有点莫名其妙，“怎么一直在发呆？把安全带扣上啊。”
乔瑟夫低低地“哦”了一声，扯过安全带开始往锁扣里面怼，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重复了好几次才成功完成，西撒看着好笑，混乱的心情也平复下来不少，于是又开始开他玩笑：“我说乔乔，你不会当真了吧？”
“什么啊？”
“刚刚她们说的啊，”西撒笑着，“说我们是一对的事。”
乔乔也跟着他笑了起来：“怎么可能会当真啊！你当真我都不会当真好吗！”
“是吗？没当真就好。”西撒说着发动了车子，眼睛却不自觉地往副驾驶那边瞟。乔乔没有看他，甚至没有在照镜子，他的头扭向另一边，看着车窗外面，就给他一个毛绒绒的后脑勺，生机蓬勃的短发乱翘着，而他的耳廓，不知道是因为太阳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，泛着淡淡的红色。那个耳朵后面，他记得，今天他的手指曾在那里停留，涂抹过他的香水。
简直就像是，像是，像是什么好呢，西撒抓紧了方向盘。
大概就像是他的男朋友吧？
FIN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