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等待着什么人杀死我。
但是,这和等待着什么人拯救是同样的事情。”

【ER】午后的某件小事(现代AU,短,完)

Rating:Teen and Up Audiences
Warnings:
#现代AU,ABC全员提及
#无差
#主要角色死亡(团灭)



午后的某件小事


*
那天午后三刻钟时,安灼拉打发格朗泰尔出去买些牛奶。天气晴朗得很,但安灼拉执意要他带上雨伞,在多日连绵的阴雨之后,他几乎要忘记阳光照耀着脸颊的触感了,六月份的太阳高悬在他头顶,明晃晃的,让他的影子缩成了很小的一块。他在水泥铺的小路上前进着,那一小块影子也便跟随着。他一手挽着安灼拉硬塞给他的长柄雨伞,一手揣在衣服的兜里,嘴里还哼着一支小歌。格朗泰尔不记得那歌的名字了,但他记得安灼拉很喜欢这首歌。
格朗泰尔第一次将这歌唱给安灼拉听的时候,他的吉他还在。
他走过了六个街区去买牛奶,顺便再带回些速冻食物,只是因为这里的一个小超市永远在打折。他们身上的现金已不多了,这还要靠安灼拉再想些办法,他能做的只是尽量弄到些便宜的食物。格朗泰尔揣在口袋里的那只手一枚一枚地数着硬币,盘算着这些能够买到他们几日的口粮。不多了。他算完了,心里记着等会儿回去要和安灼拉商量。
他没在放酒水的货架前停留。虽然他记得架子上每一种酒的口感和味道,从最奢侈的朗姆到最劣质的酸啤酒,每一种他都尝过,但他已经许久不喝了。自从他们搬来这里,他开始与安灼拉同居后,格朗泰尔就没再喝过酒。这就像毒瘾者不爱香烟一样,他不再需要酒精。
格朗泰尔拿了冰柜里最便宜的牛奶——它能够充当好几日的早饭,并且不会让他们额外支出购买抗生素的钱。虽然安灼拉喝下它们的时候,表情通常不那么好看。

*
而距他们搬来这里,他回想了一下,今天正好是两个月。
也就是两个月之前,古费拉克消失了。他是除了安灼拉与格朗泰尔外的最后一个。他们亲眼看着古费拉克被带走,那是一个深夜,下着雨,他们在街的这边,他们的朋友刚刚走出咖啡店,还没来得及与他们打招呼,便悄无声息地软了下去,随即就被人扶走了——格朗泰尔仍记得那天伞下安灼拉的表情,他本想冲过去,是安灼拉死死地拽住了他,将雨伞向街那边倾斜了些,挡住了他们两个人的脸。在雨伞投下的那片阴影中,他是愤怒的,眉毛死死地拧在一起,嘴唇颤抖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,但他猜应该也同样可怕。
“我们该搬走了。”他最后低声说着,重新把好了伞,往前走去了。他走得太快,格朗泰尔一下没跟上,便被淋湿了半边身子。
他们都没有看街对岸,他们都知道那里已空无一人了。大雨洗掉了所有的痕迹,像它在过去的几十年、几百年中所作的一样,将街道上一切的肮脏恶臭都卷入利维坦的肚肠。那天晚上他们收拾着各自的行李,都没有再交谈。三个小时后他们便出发了,安灼拉有太多不肯丢下的书,格朗泰尔便替他背了些。
这是他们最后一个安全屋,一共四把钥匙,他们取了两把,将剩下的两把投入了塞纳河。

从那天起安灼拉便睡得很少。常常在格朗泰尔半夜醒来时,还能看到他坐在书桌前,笔记本电脑的光把他的轮廓照得惨白,那看上去像一位神的剪影。他有时能重新睡着,大多数时候不能,直到安灼拉阖上电脑,慢慢地在床的另一侧躺下。他并不盖被子,只是和衣睡下,格朗泰尔会等到他呼吸平稳下来再睡去,而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,安灼拉就已经起床了。
他们“还有太多的工作要做”,安灼拉常这样对他说。
格朗泰尔也知道剩下的事情仅凭他们两个,不,准确地说,仅凭安灼拉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完成的。但让他停下一样是不可能的。
但格朗泰尔和他不同。他也会帮一些忙,但大多数时候他就——只是格朗泰尔而已,虽然少了一些酒精。在安灼拉工作时,他读书,或者画画,他不再把那些画藏起来不让安灼拉看到了,他就把它们留在矮桌上,或者他们的床上,他有时会发现少了那么一两张,几天后又在安灼拉的某本书中找到。
他最常画的是安灼拉,有时画些别的人——公白飞,他总喜欢画他微笑的侧脸;费以伊,他与若李和巴阿雷一同喝酒时笑得最开心,他们的离去也是先后发生的;马吕斯和珂赛特相视而笑的画像也常让他们露出微笑,他们现在行踪不明,但格朗泰尔愿意相信彭眉胥家族能够为他们提供庇护;他画了不少爱潘妮,却很少画伽弗洛什,就算画了也不会让安灼拉看见;在这其中,他最多的画是热安,那是他们之中第一个消失的人,距今已过去近半年了,这让他们看见这位小诗人时,比起愤怒更多地感到怀念。他从不画古费拉克。
安灼拉在他又一次将自己的画像留在桌上时,将一封信夹在了他的画本中。
“致R”,信封的正面写着,格朗泰尔将信封翻过来,它的下面还有一行小字:“请在我死后拆阅”。那种语气和他平时讲陈述句时一模一样。“请把那本书递给我”,或者“请您不要践踏人民的自由意志”。格朗泰尔没拆,他把它锁进了柜子里,从没问过安灼拉。他永远不会拆那封信,他想。

*
他知道安灼拉只有在与他闲聊时才能放松些,就像他自己只有在与安灼拉闲聊时才能清醒些。他想到两棵活在荒野末日中的花,枝桠交缠在风中,根茎纠结在土里,只有一个靠着另一个才能勉强为生。这不太对,格朗泰尔想。
安灼拉该是那个太阳,是他生长所向的方向,而不该沦落在他身边,与他在凡尘中共眠。
这不太对。格朗泰尔意识到,但他无法拒绝。
安灼拉已经关了电脑,转身上床,见他还睁着眼睛,便说:“晚安。”格朗泰尔无法拒绝。
“晚安。”他说。
太阳落在他的床沿。窗外,巴黎的夜里又下起雨来了。

*
格朗泰尔从百货商店出来没多久,天气就迅速地转阴了,他这才发现自己将伞忘在了寄存处,只好匆匆返回去拿,以至于淋了一些雨。安灼拉总是很有先见之明。他这样想着,撑开了那把红格子长柄雨伞。
他走得很快,回到他们的公寓时,时针还没走过两点钟,胖胖的房东夫人趴在桌上睡得正香,那酣睡的劲儿让他看了都犯困。格朗泰尔收了伞,哼着他走时的那首歌上楼,他盘算着,回去后如果安灼拉不给他找活儿干,他也许可以一觉睡到四点半,赶在安灼拉下厨做饭前醒来,免得他们两个不能死得其所。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画,一幅伽弗洛什掷骰子的速写,他该在晚饭后安灼拉出去取钱的时候把它画完,再藏进自己那个带小锁的床头柜里,和安灼拉的那封信放在一起。
格朗泰尔哼着歌开了门。

他们房间里唯一的窗是开的,安灼拉正站在它的前面,向他看过来。他的面前站了近十个人,那让他们狭小的公寓显得更拥挤了,他们的手中拿着枪,本来全都对着安灼拉,现在有一个人转了过来,瞄准了他的头。
格朗泰尔没看那个人,他在看安灼拉。
他将门关好,把伞放在门后的架子上,装着牛奶的纸袋则搁在了一旁的柜子上,它的旁边还剩了些他们没有吃完的面包。他在看安灼拉,而安灼拉也看着他,雨中的巴黎没有太阳,太阳正站在他的窗前。
没有人说话,格朗泰尔走了过去,黑黢黢的枪口始终瞄着他,他却没有转头看一眼。买杂货剩余的硬币还在他的口袋中叮当作响,他有些后悔没用它们买上最后一瓶酒,哪怕它们只能买些青涩的酸啤也好。
他终于走到了安灼拉身边。
格朗泰尔从未见过他此时的眼神,他又好像见过这眼神无数次。
于是他说:“你们一下打死两个吧。”他又转向了安灼拉,“你允许吗?”
安灼拉伸出手来。
他在微笑。


FIN



今夜属于ABC。

#E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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